童年番外：筒子楼的岁月 (第1/1页)

    温言小时候住过一段时间的筒子楼，那种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特色建筑，即使在身处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但时不时仔细瞧去还是能找到的那种房子。

    温言不喜欢住在这里，他不明白为什么家里明明不穷，而且他们家还有另一套市区的房子，但是爸爸仍然坚持住在这里。这里又小又破，每天都吵吵闹闹的，连学校的公厕都比这里舒服不少。

    他不止一次问过爸爸原因，但爸爸总是支支吾吾地不说。时间久了他也知道爸爸有他自己的原因。可谁让他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他不能难为爸爸，男人每天赚钱就已经很辛苦了。

    温言晃着rou嘟嘟的小胖腿，两手托起漂亮的小脸蛋，坐在幼儿园的门口的长椅上等爸爸。

    夕阳西下，路灯亮了起来，周围除了值班的保安大叔，几乎没什么人。

    “妞哟，敦拔拔纳？”保安大叔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无亲无故，无儿无女，这些温言都不在意，他只知道一点：这个爷爷普通话好差哦！

    而且……“爷爷，我不是妞，我四是男孩纸！”

    保安大叔呵呵笑：“妞啊，香拔拔啦？快回家哇。”

    温言气得小脸通红，从长椅上扑咚一下跳下来，小嘴撅得老高：“哼，我跟你缩啦，我回家去惹！”

    “哈哈哈，饿了哇？爷爷有饼，辞不辞？”

    “哼，我回家！”

    “好，窝去那拿。”

    两人一同鸡同鸭讲，谁都不知道对方在说啥。保安大叔进去拿饼，温言蹦跶着回家。

    “爸爸！爸爸……”温言回到家时，温明果然还没到家。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上了幼儿园，温明就经常加班到很晚。虽然都会提前给他准备好晚饭，不管多晚都会回来陪他睡觉，可他还是很难过。

    他从保温箱里拿出饭菜，一个人吃了起来，吃着吃着，泪珠子就滚了下来。

    “唔唔……爸爸……爸爸……哇哇哇……”可惜家里人谁也没有，甚至因为隔音不好，还被隔壁的人吼了一嗓子。

    “谁啊！哭啥哭！吵死个人！”

    “呜……呜呜……”温言抹泪，两只手都擦得湿漉漉。

    他去床头拿了小镜子照照，只见大眼睛肿成两个核桃。

    不漂亮惹。温言扁扁嘴，差点又哭了起来。

    “嗝，嗝，嗝……”

    温言打着哭嗝，蹲在沙堆里拿着树杈子画画。家里一个人太无聊，他轻车熟路地跑到隔壁新建的小区里玩。里面建了一个休息场地，有些休闲设备。

    这个点大家要么在吃饭要么在家写作业看电视，没人和他抢着。

    “温……三点遂水，明……日，月……”歪歪扭扭地写完这两个字，温言高兴地站起来，又颇为得意地揉揉自己的小脸蛋，夸奖道：“宝宝好棒！”说完嘻嘻笑。

    要是温明在的话，一定会这么说。

    温言写写画画了好一会，直到过足了瘾，手也酸了，才拍拍屁股的沙子准备回家。

    谁知跑过来几个比他大点的小孩，把他团团围住。

    温言冷哼：“你们这群讨厌鬼又来干嘛？”这群小屁孩，是他讨厌筒子楼的第二大原因。

    带头的胖小子抱胸站着，恶狠狠地瞪着他，只可惜贴了创口贴的额角和肿了的半边脸让他看起来不过是虚张声势。

    “你个没娘养的！”那个胖小子指着他说道。

    其他几个矮小子也不住附和。“小垃圾！”“你才讨厌鬼，别住我们筒子楼！”“你个没娘养的！”

    温言握紧了小拳头，委屈和愤怒宛如黑色的污水不断往心里涌。他粗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奶奶的童音铿锵有力：“你们才是没爹娘养的！你们这群讨厌鬼，上次还没被我打够吗？！”

    说起那回事，几个人都不禁后退一步，特别是带头那个小胖子。他要是能忘得了那件事就怪了，那报应现在还在他的脸上挂着，每天都被他妈戳手指骂几句。

    但是想想最喜欢的小美总是对这跟女孩子一样漂亮的小子格外青睐，他就觉得自己不能软弱，他大吼着壮胆：“我们上，打他！打他的脸！”

    “宝宝，睡了吗？”男人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

    隆起的小被子一动，里面的人却没有说话。

    温明笑笑，走到床边，大掌在被子上轻抚：”我们的宝宝睡了呀？“

    小被子动得更厉害了，像个灵活的小面团。

    被子里传来软乎乎童音：”睡啦。“

    ”嗯？真的吗？“温明把头挨到被子里的小脑袋旁。

    ”真的哇。“

    ”宝宝睡着了还会说话啊？“

    ”宝宝说梦话惹。“

    ”呵呵。“温明把小团子抱住，”那宝宝可以梦游出来吗？爸爸一天没见宝宝了，好想宝宝啊。“

    小团子蠕动几下，一个乱蓬蓬的脑袋冒了出来：”宝宝来惹。“

    温明把儿子扒拉出来，抱在怀里坐好，吻了吻他的额头：”我们的宝宝真可爱。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听老师话？“

    ”有哇，宝宝很乖！自己回家惹，还吃完惹一整碗米饭！“温言手舞足蹈，恨不得用动作表演给温明看他今天有多么乖。

    ”我们的宝宝真棒……嗯？宝宝……这是什么？“温明眉头一皱，伸手撩开儿子额前的碎发，发现了一块青紫。

    温言马上用小手捂住额头，眼神闪闪躲躲：”没什么哇，爸爸看错惹。“

    温明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看着看着，温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缩在温明怀里委委屈屈地哭，然后边哭边说今天发生的事。

    末了，温言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爸爸，mama去哪里了呀？“

    温明听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可是他又不知从何说起，那样兵荒马乱、不堪回首的岁月，早已如乱成一团的线，怎么也理不清。

    他只能又一次重复说过不知道多少遍的话去安慰温言：”你mama她，一直没有离开我们，她就在我们的身边，化作了我们头顶的星星，一直守护我们。“

    温言躺在男人怀里，仰头看他：”人都会变得那个星星吗？“

    温明看着他亮闪闪的大眼睛：”对，每个人都会变成星星。“

    温言眨眨眼：”爸爸也会吗？“

    男人注视着他，目光温柔又坚定：”不会，爸爸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不需要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