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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鸿之舞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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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晤以为我是在说气话。

    我原确实在说气话,忽又觉得此举甚好。

    我重新坐下:“是啊,本宫去哭上一哭,该本宫去。”

    他惊讶看我。

    我没接谢晤的眼神,因我不是为乞儿之命而动容,也不是谢晤所以为的有负天下大任之心的担当。我只是想到我那同父异母的大哥,那个为娴贵妃所生的大皇子。他得了“贤王”的称号,而我只是想试着撕下他那张冠冕堂皇的脸皮。

    只是还有更多的事需要考虑,比如,我那玩弄着权衡之术的父皇会如何看我,那现下避世的卫家太后会不会再跳出来,又例如,坐等三皇子两年后入朝的王家是否还能坐得住……

    谢晤轻声:“公主……可惜了。”

    我睨他一眼。

    谢晤却是第一次主动避开,他偏过头,仅是看着鼓上的秋耳。

    “殿下,这舞?”

    我阖眸,未有应答。

    我原想着借秋耳试试我的大哥。我想我原还是心软的,现在又生了其他的念头:何不借机献秋耳于我父皇?

    我睁眼又一次细细打量鼓上的秋耳。

    我该如此行事吗?

    秋耳似有所觉,亦是半遮半掩地看向我。

    我起身,走到她面前。

    我压着嗓子,努力让嘶哑的声音柔和几分:“你是知道我不是公主的。”

    她垂眸,笑:“诺。”

    我踩上了鼓面。

    “下月宫宴,你代我献舞,你可知意义?”

    她不笑了,逾矩地抬头看我:“殿下有龙凤之姿。”

    我将她的心声听得一清二楚。

    人总是会有希望,特别是守在这宫墙下的,总是想着能真正做上一次人。有人求荣华富贵,有人求白衣卿相。我蹲下身,和她平视:“本宫知你本是卫家旁出的庶女,本是要被送给大皇子做侍妾的,卫家太后见你身段极佳,便想叫你入宫作二皇子的教引女官,现下,你告诉本宫,这次献舞的机会,你本人是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

    她怔怔看着我,那含情的凤眼忽然蒙眬带着水光,她说:

    “殿下有龙凤之姿。”

    「西津三年正月,卫氏代舞,献于景帝,封婕妤,后至妃。」

    ——乾·谢晤《经闻异载·卫皇后传》

    23

    秋耳起舞时,我坐在萧皇后身旁。

    萧皇后道:“鹄迟,这也是你谋算的吗?”

    我最初没听清,歌声、人声、心声,全全混在一起,便随意应了一声。

    她看着舞,出神想着心事。于是,我的注意力全然落到了我的母后身上。

    我说:“母后既不愿意坐父皇身旁,儿臣也算是帮母后一把。”

    她嘴唇轻颤,几次想开口说话,可到底只是化作一句冷淡的:“你可真是看得起母后的荣光。”

    我悠然自得:“母后自西北来,国师自西北来。”

    萧皇后低下头看我,明眸煌煌:“拾欢……”

    我淡淡:“儿臣之欢,无需他人来拾。”

    她说不出话了。

    恰巧此时,秋耳脚踏鼓声,骤然收舞,在那鸣钟似的鼓声里。

    我起身。

    帝王兴极,拂手称美。看向我,他也极为高兴,唤道:“朕的小六,来。”

    我看向坐在稍前位置的大皇子。

    我那同父异母的大哥对我举杯一笑,道:“六妹。”

    我低低喊了一声:“大哥……”

    帝王看着我,又唤了一声。

    我上前,被帝王牵着往座上去。

    已至中年的帝王问我:“小六为何找人代舞啊?”

    我抿着嘴唇,不说话。

    帝王也不再笑,说:“小六,父皇在这儿。”

    “儿臣舍不得秋耳jiejie……可是……儿臣跳不好舞,儿臣不愿让他们指的人跳舞……”

    哭原来是很简单的,只要心中有不平事,哭便会顺其自然地发生。

    帝王问:“他们是谁?”

    歌舞声在那刻停了。

    秋耳忽也落泪。

    她哭得比我更有美感,只是用袖遮口,泪水成串地往下落。秋耳的哭泣是无声的,却如春后的海棠,零星带着红。

    半年来,二皇子鹄远经历太多,他反应迅速地从席后起身,跪下,安静而肃然。

    这是没办法的,因秋耳是卫家旁支女。我听我这倒霉的二哥心中发苦,欲再接一口黑锅于身上。

    原来,还有人比谢晤还有心,欲揽事于己身。

    不过,我不欲让我这二哥因此记恨上我,这实在是没必要的。

    于是,我蒙眬着眼看我那想熟练背锅的二哥。

    许是这段时间一起得禁足的默契,他悟了我的意思:

    “儿臣也替六妹委屈,请父皇明察——”

    他竟是真的悲从心中来,语调哽咽。

    24

    三皇子也扛不住了。

    他本还在看戏,蓦然间觉有灵光:若六妹说有“他们”,二哥附和六妹之言,那这“他们”是谁?要知二皇子和六公主皆得了禁足,这宫内能去的只有各自住所和太学,这二人看着是要联手坑人了,这太学可是有他母妃王家的人在的。

    “他们二人联手坑人,我若不动,这要坑的人是不是就是我了?”三皇子鹄遮如是念着。

    他本见秋耳大概率该是归属帝王而有些不舍,此时却是真觉难过了。他以为自己认真听王家太傅所言读书便是,却未曾想成了“太学三戒”里的由头,现下又隐隐感觉矛头或将指向自己。于是,他也学着二皇子的样离席跪下。

    鹄遮哭不出他二哥的真情实感,但也能摸着感觉,委屈道:“儿臣亦觉委屈——”

    那若是这堂上他、二皇子和六公主皆哭,那这个“他们”还能是谁?

    四公主惶恐伏地不敢说话,五皇子乃是早夭。

    大皇子鹄邈看我,终于不再笑。

    我缩在帝王怀里,和他相视:

    世上哪有那般简单的,设计谢家素有才名的三子不成,便还能借吴少将军事逼谢家投诚的,大哥?

    若不是意外发现我非女子身,秋耳想变主跟随大皇子,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谢晤确实动了往大皇子府上一述的心。

    他的谋算几乎可以称得上成功的。

    我原想拿小乞儿一命敲鼓鸣冤,可谢晤那番可恼的话又让我变了想法。

    萧皇后忽然动了,她起身,哀道:“妾失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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