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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之刺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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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春萤奉我的命令点了太学阁前的桂树时,我已经坐于王仁自的马车上,正出城门。

    我估摸着时间,想春萤该点火燃了桂树,便拿着小刀,欲持刀割了裙子的长裾,王仁自本还坐着稳当,见状,忙起身,想避讳。

    马车比牛车颠簸,猛然持刀划袖,我没拿稳,刀便划到胸口,把外直裾给撕开,还是夏鲤反应迅速,回身捏住我的手腕,方才止住我的刀势,没教刀见血。红黑长裾裙下,露出轻甲衣。

    王仁自白着脸,慢慢把一口气吐出。“殿下,下官胆子小,禁不得您吓。”他尾声还有些发抖,想自己差点把命赔在那一刀里。

    “那你胆子大些。”我道,“今日一过,你王仁自的胆子便该世人皆知,唬得六公主陪你同往楚地,还烧了太学的金桂。”这女子服饰怪累赘的,我拔钗时险些把自己的后脑勺戳到。

    王仁自本想不问的,听此话脑中反复斟酌,到底还是念了句:“烧了太学的金桂?”

    我踢开直裾,窝在马车上。“是这般,王仁自,本宫的婢女春萤正在做呢。”

    王仁自不说话,一双眼狭长,微眯,看得沉凝。

    我见他神色,觉得有趣:“大理正,鞭子本宫舍不得抽你,就你那般,你竟然还惜名声的?”

    闻言,王仁自摇头,神色又轻松起来。“怎会?待下官再回此地,该是五品大理丞,未得而立而为重臣,下官的名声已然足够,又得以见金枝玉叶的六殿下,与观音同乘,一树金桂算得什么?”他笑,语调又成了贯来的悠悠。

    我叫夏鲤为我理衣,一时之间竟不再想理会这不爱说心中真实想法的琅琊子。

    王仁自也坐定,欣然改了此前避讳的想法。“还不曾见过殿下功课几何,没想殿下也不避讳下官,下官荣幸,却也惶恐。”他挑着词说,最后几句平白拉长,听得是温温柔柔的。

    夏鲤打一寒颤,想这大理正这话说得他不知为何难受,只觉得浑身起了疙瘩。

    我瞥他,冷笑:“不需你负责,六公主坐在后面那马车上,此马车上只有萧雁,没有任何需要避讳的。”

    王仁自笑,拂自己袖中的鞭。“殿下,下官有时也以为,男女之争,实在不必要的,昔年昭华夫人持匕入宫,德服天下人,诸贤皆敬服,想夫人何以持匕近身幽帝。”

    他见我看向他,便知我喜欢这个话题,于是继续:

    “匕是何匕,身如何,锋利否,夫人何能把此匕过宦官之目,又是如何刺得幽帝?这些疑惑,我辈皆不知,后只能归于其女子身,想来是幽帝不曾防备、也不曾教人查身罢,待夫人朝出宫,侍人才见幽帝崩于寝,为匕首所刺。下官有些途径,知晓昔年幽帝警觉,便是为其表妹的昭华夫人,也是查了身的,诚无武器在身上——多年前先帝迎卫氏,据传闻,卫氏女也是持匕入的宫,证得先帝不为暴政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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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忽停,似有人声,夏鲤拱手,下车去看情况,车上便只余我与王仁自。

    王仁自看我,想我有没有在宫里见过那弑兄的匕首。

    我想王家在宫里有两位,一位为我的三哥鹄遮,一位为我的四姐季鹄。问此匕,是王家欲让我那几乎不敢出门的四姐得匕弑长,还是王仁自有什么打算?又想我四姐的名字是王家按“伯仲叔季少”排的,以次来看,王家学说如是,让四姐持匕过于难为他们。

    “殿下可有些方法见过昭华夫人之匕?”王仁自道。

    我环视,见马车桌上放着新熟的大桃,便拿着大桃,想该怎么掰开。

    “前几天刚见过,”我掰着大桃,不得力,“在皇祖母那儿,本宫猜的,也或许猜错了。”此话说得半真,卫太后放发、持羊角时,她反复徘徊,我听得她心声,也就知晓她的“闭目”与昭华夫人之匕的事。

    “几寸?”

    “约三寸。”

    实在掰不开,我又摸出刀,将刀比在大桃上。大桃皮滑,我刀刃滑了几次。

    一手覆于桃上,修长白皙,可指腹有茧,虎口处有旧伤痕迹。我抬头,看是王仁自。

    “不如放着,殿下,本官为陛下獬豸,为殿下执刃分桃,不为什么,只求您别再吓本官。”他低眉,小心说着,拿刀,对准桃柄,微微侧刃,手一晃,桃便分开。

    他想:既是不会武,六公主拿刀的气势看得人还以为她会,这一路再让她拿刀,我命迟早赔给她。

    我觉得他似乎是有些怨念,可他神情又在笑,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

    这桃脆而甜,吃着也可口,我咬着桃rou,看王仁自。“你若是要问这匕首何模样,”我道,“我却要问你,你是为何人问此匕首,王蓬羽?”

    外面人声又起,他看我,为我又切桃。王仁自拿刀的样子看着非常冷然,用刀也利落。他将切好的果rou用刀尖比着,轻轻一挑,将果rou用刀尖刺着,送我面前。

    “殿下,我王仁自是陛下的獬豸。”他道,语气轻柔,恰如他此时将桃rou送至我嘴边的动作。

    我看他,想卫枫的鱼羹,想卫秋耳的舞,又想卫淑妃的千金橘糖。这桃rou还是吃了下去。

    “殿下既是前些日子刚见过此匕首,下官请问一事,卫氏可曾持匕与陛下相见过?”

    我咬着桃rou,对他一笑:“此间里只有萧雁,殿下之名,你还对后面喊——”

    “少迟,陛下可曾见过夫人匕而不识?”他笑,以“少”次唤我,恍惚如唤“少康”之名。

    我垂眸,想着卫太后的羊角钗,昧着心道:

    “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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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声猛然发起:

    “不可——”

    “雁,萧雁!”有人已然掀起车帘,从车窗处往里翻。

    我和王仁自抬头,便见一位十岁小童自车窗翻进来,身迅速如游鱼。

    我还未反应,王仁自已欲掷手中的刀往小童处去。他拦我于怀中,以为有刺客。

    我道:“是卫枫,不可!”

    王仁自转手腕,小刀便转了势头,斜斜擦着人,切入车窗梁处,听得一声嗡响。

    卫枫:“啊,好,好刀。”

    王仁自眨眼,笑,自若说:“卫士好身手。”

    卫枫回过神,又看我与王仁自的姿势,眼神转过王仁自左手的半桃,恍惚后退半步。又一手从他身后抓住他的衣领,见是夏鲤。

    “妈的,”夏鲤道,“要不是我学的都是军刺,不好下手,你他妈还能闯到这里?”

    卫枫蹙眉:“你这人怎么还说脏话?”

    “那你这个莽货听好话了吗?”夏鲤振刀,骂。

    “诶,你怎么能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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