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y gold (第5/5页)

德露出无可奈何的笑，“你和我约定过，要创造起码十个鲜明的角色吧？张彻、贾牙、马明心、唐奕杰、顾建华。还有张颂文。文仔，我来内地带你，不是为了跟你谈恋爱。我是真的觉得你有天分。”

    “说得很好，”张颂文仰头看着赵玉德，“可你怎么就突然走了？”

    05

    然而所有命运赠予的礼物，早已在冥冥中标注了价格。

    mama得了癌症，我几乎立刻就怪罪了自己。

    因为我捡来的风铃。我用风铃的奇异功能满足了很多我的私欲。

    通过风铃，我提前知道了我的初中同学究竟喜欢怎样的我。我隐藏自己的性器官，把自己捯饬得干净，遂获得妞妞的外号，这总比乞丐好。高中开学，我用同样的方式摆脱了妞妞的外号。因为这串风铃，我提前知道了大家会爱怎样的我。我和他们看似是初次见面，实则已经是再次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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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演唐奕杰，被马思纯推下去。大川你看，这坠楼的经验不就被我利用上了。”张颂文说，“你要相信你走过的路！”

    林家川指着张颂文，向周一围控诉：“你瞧瞧你瞧瞧，这他妈说的是人话吗？难道我要当尸体，我还非得去死一遭？”

    院子里的树影转落在周一围的背后，周一围抱着双臂，嘻嘻道：“你当然可以去死。”

    “朱丹，朱丹主持人！你老公他是个贱人。”

    今天来到张颂文的小院，本就是为了介绍朱丹给自己的朋友认识。周一围想，大川算是认识过了，只不过仅停留在电视机屏幕的层面。那也算认识了。所以这次的目的主要是让张颂文认识一下朱丹。是林大川非要来的。

    “你们饿不饿？”

    在张颂文的地盘，他言出法随。

    本来不饿，说完，另外三人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叫起来。

    “走啊，我们去菜市场买菜。”

    “四季豆！现摘的，六块五一斤！”菜农吆喝着。集市上人来人往，有个老头儿听见了，凭空似的窜了出来，上前瞅着。

    菜农连忙站起，抓一把向老人展示新鲜程度，“真的特别好！尝尝呗！”

    她混迹这集市多年，眼光毒辣。这个看上去文绉绉的老头儿，白白净净的。眼窝和嘴角凑一起，现出淡淡的笑意，还有些面熟，肯定好说话。果不其然，老头儿蹲下来，真的挑了一把，准备付钱。

    2

    “哎，你是不是那个谁的女儿？”

    “谁的女儿？”

    “让我想想啊……”老头儿沉思了小会儿，“连阿云啊！台湾来的连阿云。”农妇见他一直找钱包，最后是在手里提着的塑料口袋里翻出来的。

    “什么呀，我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农妇应着。

    “不是连阿云？那你就是杨慧芳。”

    “别妨碍我做生意，快付钱啊。”

    “启兰啊，兰兰。我付钱，我付钱。”

    眼瞅着生意要做成了，这时却又跟着窜出一个年轻男子，抓住老头儿的手，嚷嚷道：“你怎么又乱跑。”

    “爸爸，买这家的四季豆。”老头儿说话的语气，多少有点撒娇的感觉，“mama说想吃这个了。”

    年轻人怔了一下，显然还没接受这种称呼。紧接着他礼貌地询问农妇，说我爸爸手里的这把该给多少钱。

    2

    “……就六块吧，”农妇突然有些不忍，其实六块也能挣钱，她看着那老头儿略微呆滞的动作，已经在脑内联想出了一些悲惨的故事，“多看着点老人家。这儿车多，也不长眼。“

    年轻人付完钱，把老头儿牵走了。

    到家时，年轻人的老婆听到老丈人叫自己老公爸爸。这让她在无数次荒谬中所获得的平静又急速坍缩，“奇了怪了，出门前还叫你周一围，回到家怎么就成爸爸了。”

    张颂文乐呵呵的，没有放过这院里唯一的女人，他叫了声mama。

    年轻人苦中作乐，跟自家老婆说：“你这辈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啦！”

    在这时，一只黑棕毛色的雪纳瑞闯进众人的视线。狗非常调皮，像一只亢奋的的无头苍蝇，横冲直撞。张颂文见了它就喊大川。

    林大川！林大川！

    06

    Ricky，我的忘年交老友。他是个话唠，我俩在一起那七年，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话：从他爷爷到他爸、他儿子、他太太、他的一生，我们什么都可以聊，我敢说我熟悉他的程度，到了我可以给他写一本自传那种。五年前的今天这个时候，他走了。我在院子里他最喜欢坐的位置上挂了个风铃，是一只小鸟，像他一样，叽叽喳喳的……

    这串风铃，铃铃响的时候，我总觉得他还没有离开我。

    2

    我和Ricky，认识得还是有些太晚。

    如果我们能从小相识，那必然又会多出二三十年的时光。

    ……

    有一段时间，我几乎已经放弃了我的演艺事业，打算彻底作为表演指导进行育人工作。

    我看上的剧本人家看不上我，我看不上的剧本人家反而看得上我。这是否算是一种眼高手低？抑或是我只配演这些没有灵魂的、无足轻重的、我极其讨厌的角色？非要如此，我也有我的选择。

    有时，我的学生手里会有我喜欢的剧本。在对他们进行指导时，我总会先照着剧本演一遍。我安慰自己，这也算是一种曲线救国，我演过了，即使我没出现在大银幕或者小屏幕上。

    Ricky一直鼓励我。

    这是一篇名为《耀眼》的散文，仅被我保存在老家的抽屉里。它的作者是我的父亲，也是国内着名的演员，张颂文。

    我的父亲在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后便休息了。阿尔茨海默症使他出现幻觉、幻听、失忆。他只记得以前的事，这个以前，是很久很久以前，并且这个以前，也并非是真实的以前。自然，他无法再进行演艺事业。我不知道他现在所见的世界是何种模样，我偶尔会翻出一些他的文字作品，联系编辑发表。

    做这件事的唯一理由是不愿大家将他遗忘。

    2

    然而名为《耀眼》的这篇，我却没有进行任何的刊登。

    我不知道这是父亲何时写的、是否完笔。里面的故事，我也并不清楚是否真实。若说虚假，里面的人物却都能在现实中找到对应。为了他们的名誉，也为了我父亲的名誉，我把这些文稿封存进黑暗里，就像我的父亲已被深埋进观众的遗忘里。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