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调律（一）⑤ (第2/2页)

、有男人味，但在拿着画笔时的气质却始终一致。修闻突然想起默凡曾说过，没有灵感的时候就他会将感官打开，只要专注在自己的感受，就会知道笔会往什麽方向走。

    於是修闻闭起了双眼。先感受到的是吹过指缝的微风，风又带来了草地与土壤的气味，呼x1时，口腔中仍有些许早餐时留下的咖啡气息。

    回到老家，虽然喝不到明峰偏好的JiNg品咖啡豆，不过修闻其实更喜欢母亲购买的即溶咖啡。不是他喝不懂美味，主要是他希望省下磨豆、准备器材的时间，将其用来与重要的人相处。因为母亲一向如此，她也是用这样的方式，让家始终能维持稳定。

    一直以来认为要结婚、要长久，也许从不在於任何崇高的理由，只是单纯觉得母亲确实抱着同样的信念，最终获得了幸福。

    那自己呢？为什麽没有办法复制同样的路径？是因为妥协不够、忍耐不够——还是根本在於，Ai不够？

    一想到这，修闻的双眼变得酸涩，一阵Sh气开始从眼皮底下漫出。他马上张开眼睛，希望冬日的乾燥空气能抑制YeT集结的速度。

    然而，眼前的默凡却已经在哭泣。

    「你??怎麽了？」

    「我还是画不出来??」

    修闻看了一眼默凡的素描本，跟自己的一样全是空白。他发现默凡不只流着泪，连手都在颤抖。也许画画还是会让他想起放弃的梦想。修闻不禁假设，便换他抓住默凡的手轻轻安抚。

    ——既然如此，就不要画了。

    修闻想这麽告诉默凡，没想到，默凡却先开了口。

    「我有件事对你说谎了。」

    修闻停下了动作。说谎？除了做诈骗集团以外，他还有话不是出自真心的吗？难道他要对我说，想离开组织的事从头到尾都是骗局？强烈的担忧涌上心头，修闻的视线在默凡身上游走，不敢正眼看他，却又好奇他要说什麽。

    「我??刚进入组织的时候，其实还没完全放弃画画。」默凡必须强忍着泪，才有办法言语：「但有一天，我们组织做的诈骗，害Si了一个人。」

    听到「Si」一字，修闻的身T开始冒起冷汗。

    「当时我得到的指示，是要以徵志工为名义，引诱别人捐钱za心。一开始只是两万元，接下来加码到十万、二十万，最後甚至有人捐到五十万元。」

    修闻听着描述，做好了心理准备。再来可能会听到有人因为付不出钱，而选择离开这个世界。不过，再来的讯息才最让他感到震撼。

    「不过，这件事最後东窗事发了。」默凡的一个转折，打破了修闻的想像。「为了脱身，我们C作网路舆论，让大家以为骗人又挥霍善款的是一间育幼院。最後，他们的院长承受不了压力，以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告诉世人他们没有拿钱。」

    育幼院。

    就算默凡不直接点明，修闻也知道就是前几个月去的那一间。

    「他Si了之後，媒T开始出现平衡报导，最後，他们收到了大量捐款，b我们一开始骗到的钱还多。风波过後，也没有人再追究真正骗人的是谁了。安迪说，我们这是在做善事，我也这样催眠自己，但从那时候，我只要一拿起画笔，思考要画什麽，都会想到院长的脸。但我甚至连他本人都没见过。」

    最後，默凡为这个故事做了总结：

    「就算我再怎麽做志工来赎罪，但只要一天身在诈骗集团，债就不会有还完的一天。幸福这个主题，我想我这辈子都画不出来了。」

    话音一落，他的眼眶全面决堤，阵阵的泪声在公园中极其突兀，周遭经过的人都将视线看向他们。修闻见状，顾不了自己也有无法排解的情绪，便将身上的外套拉开，以拥抱的方式护住了默凡的脸。

    修闻感到相当抱歉，要是没有提议画画就好了。关於幸福的答案，无论再如何难解，都不会b默凡的处境来得艰辛。

    「没事的，没事的。」修闻轻声安慰：「就像你跟我说的一样，不用急。虽然我知道离开并不容易，但我们确实正在往那里前进。我始终相信，能够再遇见你是有意义的。就算只是分担你部分的痛苦，我都会扮演好我的角sE。」

    修闻的眼神看向天空，像是这些话不只是对着默凡说一样。

    「剩下的钱，我会尽快给你。离开之後，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默凡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麽哭得更大声了。

    ×××

    两册素描本，最後只留下了眼泪的痕迹。

    午餐吃完後，修闻见默凡的状况不是很好，便提议提早解散。收拾完垃圾及野餐垫後，修闻连同前个月的份，将四万元的现金交给了默凡。

    「下个月，我会拿超过两万元给你。」

    修闻在公园的门口做出约定，但默凡仍然是不发一语，只是点头表达知道了。

    然而，正当修闻要向默凡告别时，突然有个声音从旁边叫了修闻的名字。还来不及反应，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快速接近，修闻惊慌地看着眼前出现的人。

    「他是谁！？」

    明峰指着默凡，怒气冲冲地质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