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之中_迟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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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疑 (第1/1页)

    李塬把茄子切好裹上面芡,目光却看着油锅走神,直到油都冒烟了才慌慌张张地把茄子放下去。

    油不能浪费,他又炸了点豆腐,和葱丝凉拌,再加上一个西红柿蛋汤,一碗米饭,装在新买的饭盒里。

    他不知道余应慈会怎么看他,虽然心里有些不安,但还是打起精神来,至少要亲眼看到一个答案。

    他坐在窄窄的长凳上,说:“我开了。”

    “啊!嗯……你来啦。”余应慈真在想七想八,被李塬吓了一跳。

    他不知所措地攥着衣角,欲言又止。

    这熟悉的表情,李塬并不陌生。于是没有说话,只是把饭盒依次打开,放在他面前的小方凳上。

    李塬拉住余应慈的手,带他去确定位置,说:“快吃吧,有烧茄子,一会回软了就不脆了。”

    余应慈有些不知所措,准备说点什么时,就听见李塬站起身离开了。

    想叫住他的声音卡在嗓子里喊不出来。

    李塬在街上漫无目的走了一会,不想回去,暂时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正好到中午学生放学的时间,他就去了李翠桦在的小学。

    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车,他迎着走过去,看到驾驶座的金瑞。

    金瑞也看到他了。从车上下来,冲他点点头。李塬心想他是在等李翠桦。

    脑海里又不住回放那天在派出所门口,被自己强行忽略的话。自己不该挡着李翠桦做什么,如果能有一个人少背负这种负累,他最希望李翠桦解脱。

    他冲金瑞点头,然后转身回去了。

    他在小卖部买了一包劣质的香烟,一根一根地抽,直到盒子空了,天色渐晚,才一步一步往回挪。

    李塬到家的时候,天彻底黑透了,但是家里灯还暗着,他心里直打鼓。他从窗户朝里面看了一眼,余应慈竟然还没回来。

    但是这个时间点应该早就回来了。一般傍晚时候,余应慈就会收摊了。

    李塬不敢耽搁,一阵风似的顺着路跑。

    冬天天黑后,街上几乎没有人。他刚走过桥,钻进余应慈常走的那条巷子,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余应慈缩在墙边坐着,垂着头肩膀耸动。

    李塬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快跑几步,差点还被冰滑倒。巷子背阳,冰还没化,结成透明的一层,紧紧扒在地上。

    李塬蹲下来,一边问怎么了,有没有受伤,一边把余应慈翻来覆去地瞧。

    余应慈听见李塬的声音,顿时忍不住了,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攀着他的胳膊就往怀里钻。

    李塬吓着了,一边抚摸着余应慈脖颈后的软发,一边安慰:“别哭了,跟哥哥说,你怎么了?”

    “摔跤了吗?还是谁欺负你了?”

    余应慈哭得喘不上气,抬起手给他看:“摔跤了,手…手破了…脚也扭了……”

    “太疼了,我坐了一会,没有人来,我好害怕……”

    少年哭得鼻头都红了,一双眼睛大大的蓄满泪花,一眨眼就往下掉。

    李塬难得觉得鼻子有点酸,他贴上去用侧脸贴贴余应慈的侧脸,黏糊着声音,像在哄小孩,“别哭了,别哭了,乖,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余应慈抹了抹眼泪,说:“谢谢哥。”

    李塬心里又软又酸,把余应慈搁在背上,又轻又快地往家里走。

    下午他还想着,要是余应慈也接受不了自己有前科,他就搬走,远远看看他也好。但是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他想要一直保护他。

    让他不要因为没人在身边而害怕。

    余应慈趴在他背上,脸埋在李塬肩窝,像一只软绵绵的猫。

    “哥,我是不是很麻烦。”

    李塬反驳道,“怎么会麻烦!你看我五分钟不到就找到你了,你还这么轻,背起来一点也不费劲,你一点也不麻烦。”

    余应慈破涕为笑,“我不轻。”

    “你还不轻?”李塬说着把余应慈又颠了两下,像背了一个小书包一样轻。

    余应慈笑起来,勒紧了他的脖子,生怕被摔下去。

    过了一会,余应慈才说:“萍姨都跟我说了。”

    余应慈没说明白,但是李塬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喉咙发干,没想到审判来得这么快。

    余应慈自己嘀嘀咕咕地说:“我不爱听!”

    “你还给萍姨铲雪了对不对?还给我做饭,现在还接我回去,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而且,就算有那么一回事,惩罚也惩罚过了呀……”

    李塬心里被巨大的喜悦填满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李塬沙哑的声音说:“你不怕我害你?”

    “我认识你之后,你谁也没害呀。”

    余应慈一派天真、纯然,李塬想告诉他这样纵容一个有前科的人是不对的,但此刻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只想在这其中再沉溺一会。

    李塬背着余应慈上楼,余光看到男孩的脚一晃一晃的,嘴里还哼着歌,全然不见刚才抽泣的小可怜样,这才放下心来。

    他把余应慈放在沙发上,给他脱了鞋,握住他的脚腕子想看一下扭伤的情况。

    余应慈整个耳朵都红了,期期艾艾地要把脚缩回来,不好意思地说:“脏……我还没洗脚呢。”

    李塬笑笑,“先看看,看严重不严重,不嫌你。”

    余应慈的脚很白,瘦骨伶仃地腕子连着脚背上凸起的骨头。但是脚趾却珠圆玉润的,如同围棋的棋子儿。

    余应慈放松下来,脚搭在李塬腿上往前递了递。

    毫无征兆地,那脚明晃晃搁在了李塬大腿根,差半个脚掌的距离就要触及禁区。

    余应慈浑然不知,脚趾捉弄人似的蜷缩几下,偷笑着说:“抓抓。”

    李塬脸红得要滴血,手下失了分寸,一把握住他乱动的脚踝,说:“乖一点。”

    正好抓到余应慈痛处,男孩仰着头叫道:“嘶——疼!”

    眼睛几乎瞬间就涌起泪意,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李塬说:“你干嘛呀。”

    李塬怀疑自己是不是憋太久了,那不听话的玩意儿几乎是应声而起,男孩对自己的诱惑力简直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眼神。

    他屁股往后挪了挪,轻手揉了两下手里的脚腕,“对不起,我看看。”

    只是抓了一下就留下浅红色的印子,李塬摩挲了两下,可能只是崴了一下,有点扭到了,但是没有肿。

    他说:“你先去洗澡,洗完,我用红花油给你揉揉,明天就好了。”

    余应慈手臂撑在身后,耸着肩乖巧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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