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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20 (第1/1页)
他不想轻易把丑事和盘托出,只为了在陈宗虔面前保持一点可怜的自尊。陈宗虔知趣,知道他不想说,也就真当他全都忘了。 徐桥川想自己应该生病了,否则怎么上一刻还浑身发烫,下一秒就遍体生寒?这具怪异的身体赤裸袒露在他人眼前,徐桥川看不清背后如何,却知道陈宗虔的手指温温凉凉,拂在疼痛的皮肤上。 触觉清晰,让徐桥川忍不住挺胸往前,与那只手拉开距离。他闪躲,陈宗虔果然不再碰了,但也没叫他穿上衣服。 问他痛吗?徐桥川点头。问他有没有擦过药,徐桥川摇头,末了再补一句“忘了”。 陈宗虔很想按着面前这个的脑袋,使他认真地看着自己,好好回答所问。但徐桥川面上虽一派茫然迟钝,实则对旁人抱有警惕和排斥,他会对冒犯的触碰应激。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养出这样的性子? 感应到有人叹气,徐桥川回头瞥了一眼。就算这晚睡眠质量堪忧,让他整个人带着点恹恹病气,那双眼睛也依旧招人怜惜。 他不说话,眼光都代他说。抬眸望过的那眼不带杂念,只在问陈宗虔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你昨晚电话里说自己很难过,我担心你出事。”陈宗虔在他头上捋了下,没压下去那缕翘起的头发,“太晚了怕影响你休息,就想着今天来看看……吓我一跳。” 头上一只手作乱,徐桥川想把它紧紧攥住。念想刚出,就让他后脑到脊柱泛起一阵酥麻。他没有任何动作,直到陈宗虔收回自己的手,他才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他把一切都伪装得很好,姿态与刚刚无异,语气也是一贯以来的平稳冷静:“为什么会吓一跳?” 陈宗虔回答说:“因为怕你出事。” 被人催着去洗漱,徐桥川上楼下楼都如一缕游魂。洗干净脸,人也彻底清醒了,回到那个小房间时看到陈宗虔在里面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屋里的人殷勤收拾了桌台,徐桥川被人安排坐下,小桌上是他带来的早餐。 塑料盒盛的虾仁滑蛋肠粉,酱汁另用小袋封住。陈宗虔拆开另一个纸袋,里头是虾饺与烧卖若干,并一杯红枣豆浆。 徐桥川看着食物发呆,想不明白这小房间怎么会来田螺先生,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收到投喂。 陈宗虔正用手机发消息,余光见徐桥川抿着唇不动,随口说了句:“吃吧,等会儿去医院做个检查怎么样?” 不想话音刚落,面前就飞来了一物。陈宗虔还没看清那是什么,投来“暗器”的人就慌忙给他道歉。 原来是徐桥川错估了自己的手劲,不仅没掰开竹筷,反而惹得腕骨刺痛发作。做了错事,他整个人都开始紧张,昨夜脱臼的那只手簌簌发抖,只能以另一只手强行控住。 陈宗虔用餐巾纸把筷子擦拭干净,轻易将其掰开。徐桥川目光灼灼地盯着眼见一切,看他把筷子放到自己面前,没有任何怪罪。 那个人疑惑一声,陈宗虔还没等来答案。徐桥川仍是头脑混乱,没从紧张的状态解脱,但陈宗虔说什么他都含混答应了。 他换了件白色长袖,盖住手上的几片擦伤。徐桥川无意间从玻璃窗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脸上挂彩,眉下压着双冷眼,平添许多戾气。他看着倒影发呆发愣,陈宗虔也往这边看,两人在一瞬之间视线相撞。 “没破相,长得很标致。”以为他在伤感,陈宗虔看着窗子说。这不仅是句宽慰,也是出自真心,徐桥川那张脸长得好看,这个年纪最昳丽动人。 他才进工厂不久,还未被铁屑和切削液彻底腐蚀,还没被一天工作12小时又两班倒的状态消磨精神,但这点青涩美丽能维持多久? 磨蹭半天才终于出门。陈宗虔来时在门口做了登记,一切无误后才被准许驱车进来,车正停在楼下,他先一步下楼。徐桥川锁好门窗,离开时瞥见楼梯上一个人影。 周程趴在栏杆上抽烟,正要和徐桥川打声招呼,那人却完全没注意到他,匆匆往楼下去了。 楼下的陈宗虔扣好安全带,手机适时一亮,徐桥川给他发来微信。文字很短,说他以后最好不要直接开车进来。 楼道没有人影出来,这有片刻空闲,陈宗虔却不想回复几句冰冷无趣的话,可看到总要给予回应。 还有什么回应最妥帖?陈宗虔轻点两下对方的头像——网络上的萌宠图片,一只黑色小猫。文字显示他拍了拍徐桥川,真实接触徐桥川总想躲避,他心道,隔着屏幕总躲不开了吧。 对面反应也快,不甘示弱地也拍了拍。 徐桥川姗姗来迟,仍坐副驾的位置,这回他极其自觉地扣上安全带,陈宗虔从后视镜看着他,心想刚才还有拍一拍,见面却不说话了。 不自觉点了手机,唤起屏保的旧照片。陈宗虔看了眼,等它自然暗了下去。他还想不通徐桥川没头没尾发那句话是为什么?让他不要再过来打扰纠缠? 陈宗虔自觉不是,虽然每次来时徐桥川都惊惶无措,但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嫌恶与抗拒。电话里的委屈是说给自己听的,那声哥哥也是在喊自己。 徐桥川抬眸看向后视镜里的自己,眼神清明,让陈宗虔感觉这个人绝不可能这么无情。仿佛心有灵犀,徐桥川回答了他的困惑。 “路上有铁屑,开进来很伤轮胎。” 这竟然是种关心,陈宗虔哑然失笑,又认真和他说自己记住了,“那以后我来看你,找不到人,电话也打不通怎么办?” 徐桥川还是以往那副姿势,不看前方,就靠着车窗往外看。眼前景物变化,晃得眼睛又酸又涩:“你不忙吗?” “忙啊,但现在是休息。平时忙不就是为了能在这个时间安排自己的事情吗?” 心像遭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滋味很奇异,不让人生出欢欣,也没让人感到难过。徐桥川靠着不动,他习惯了消极懒怠,无论是上学还是上班,休息的时间都不会有特殊的安排,浑浑噩噩就过去了。 空虚的人不会继续追求空虚,忙碌又充实的人才最想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徐桥川惊讶的是自己竟然占有了陈宗虔一些这样的时间。他不敢相信,问那是什么事? 陈宗虔看了眼导航规划往慈宁医院去的最近路线,半开玩笑地和他说:“去医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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