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31 (第1/1页)

    陈宗虔终于把人带回家，扣上门，心里长久存在的那道空缺才像被填上。并不严丝合缝，仍留有隔阂与缺口，但已比起从前已好上了太多。

    “我能抱你吗？”他问。

    徐桥川背对着他脱掉鞋子，正赤脚站在地上。意外他能擅自安排自己的住处，但在另一些小事上却要询问。陈宗虔的眼被玻璃镜片隔着，眼神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反正都看不真。徐桥川微微张开手，很快就被人抱住了。

    “啊……”这算什么呢？徐桥川几乎贴到玄关的墙壁上，陈宗虔埋头靠在他颈间，隔着衣衫能感受到极轻极浅的气息。这个人难道不是永远妥帖体面，怎么现在有这种姿态？徐桥川想不明白。

    拥抱只有一会儿，陈宗虔很快将他松开说：“去看看你的房间——”

    话没说完，忽然被人拽着衣领倾身，陈宗虔低头和徐桥川对视。那个人定定看着他，又将手环在陈宗虔颈上，凑到耳边想说些什么，酝酿了很久也说不出。

    你是不是也病了？话不敢直白去问，心声也不敢让人听清，徐桥川捂住陈宗虔一只耳朵，磨磨蹭蹭地想亲吻，但最后只吻在自己手背。

    陈宗虔似乎早就为自己住进来这事做过准备，日用的东西全部都有，哪都不差。

    公寓是陈宗虔前些年置办的，买的时候杜鸿微还跟他生气，说房子不是越大越好。陈宗虔一个人待在外面，房子空空的，显得很没生气。

    杜鸿微也没骂错，那段时间他经常加班出差，忙得三天两头顾不上家，住酒店宾馆比家里更熟。

    姚灿祝他乔迁之喜送了两棵发财树，忒俗了点，但她说寓意好极了，让陈宗虔赶紧收下，别不识好歹。但那两棵树避不开枯死的命运，仅仅留下两个招财盆还摆在杂物间里。

    树都养不活，遑论猫狗？他不成家，杜鸿微一直怕他孤单。当时陈宗虔半点不在意，他忙得不够时间孤单。

    现在却不一样了，家里有人的感觉很奇妙，下班推开门的时候屋里亮着，窗户开着，一切都让他的房子光明又新鲜。

    徐桥川病没好全，在家休养着没有上班。他吃的药里有一种是劳拉西泮，药效副作用让他变得十分嗜睡，终日头脑昏沉。他不常待在自己的卧室，模糊地记得陈宗虔好像叫他待在客厅。

    他总在客厅的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陈宗虔每次经过必要做的事情，是帮他拾起地上的毛毯，给人重新盖上。大约每天都会捡个一两回，陈宗虔也不厌其烦。

    今天回来稍晚，陈宗虔发消息让他自己用晚饭，不必等了。徐桥川回复很慢，也懒得打字，点了个拍一拍表示已阅。

    陈宗虔十一点多才回到家，不出意外地发现客厅灯还亮着，电视也开着，但声音放得很低。徐桥川又在沙发上睡着了，毯子照旧滑到地上。他躺得很不规矩，宽大的T恤衫卷起一半，露出一段洁白腰腹。

    想起前两天徐桥川说伤口有点痒，陈宗虔抱着他翻了个面儿，找到那处缝过针的伤口。伤已经愈合了，长了新rou，现在是一条rou粉色的东西。样子不好看，陈宗虔用手指碰了碰那道伤口，想着应该去问问姜宁有什么去疤的药。

    “你什么时候才好啊？”陈宗虔小声念叨。帮他把衣摆整理好，动作已经尽可能轻了，但徐桥川还是很快从梦里惊醒。

    他睁开眼还没彻底回神，陈宗虔坐在沙发上，垂眸看到他摸索到自己的手，两人很快十指相扣。陈宗虔勾他手心，惹得徐桥川一直皱眉，却还躺着不动，陈宗虔觉得他很好玩。

    “怎么不去床上睡？”

    徐桥川眼皮重得像灌过铅，很快又准备阖上了，没给什么反应。陈宗虔低头凑得愈近，玩闹似地在他眼皮一点，让人又慢慢睁开眼。

    “你回来了。”徐桥川声音很轻，他现在能说一些很简短的句子，就是听起来很跳脱，“我睡着了？我在等你……”

    陈宗虔在他头上摸了一把，被徐桥川偏头躲开。药效让他感到很困倦，陈宗虔也回得很晚，他有点不记得自己等人回来要说什么了。

    他睁着眼睛发呆，然后陈宗虔把他抱进卧室。床很软，徐桥川躺下又开始犯困。他拽着陈宗虔没松手，那个人很快也躺了下来，就在自己边上。

    “忘了……我想想。”徐桥川不敢闭眼，陈宗虔让他慢慢想，徐桥川皱着眉反驳，“慢慢想，就睡着了。”

    陈宗虔一直在笑，笑得徐桥川恼羞成怒地给他一拳，砸到胸口也不痛不痒。他很快就不笑了，至少徐桥川没听见他再笑，而是问：“小桥，你怎么不叫哥哥了？”

    好像从照正寺那天回来之后，徐桥川就再也没喊过他哥哥。陈宗虔有点伤心，又有点想不明白。

    徐桥川不想回答，抓着被子将自己蒙头盖住，陈宗虔也去拽被子，把人从柔软的布料里剥出来。

    他撑着半身，徐桥川被看得很难受，可人几乎被陈宗虔圈在怀里，哪都躲不掉。陈宗虔轻声问：“为什么呢？”

    药让徐桥川感到困倦疲惫，浑身无力，如被温水慢慢煮着。身体很难受，心也是，一下下跳得很剧烈，险些要从胸口跃出去，逃离这具被热潮反复侵蚀的身体。真是让他难过，也让他想起刚刚想说什么。

    “你明天会上班吗？”

    陈宗虔感觉他在岔开话题，故作生气地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力道不重。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了这个，难道是有安排和自己相关？陈宗虔想不通，如实禀报说：“后天休息，要我明天早点回来吗？”

    徐桥川闷闷应了声：“明天……生日啊。”

    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但那是“徐桥川”的生日，不是陈星然的生日。陈宗虔没法去纠正这个谬误，顿时感觉心燥心闷。不想让人扫兴，他还是问：“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想……你早点回来。”徐桥川困得睁不开眼，说完了却一桩心事，他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