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把话说清楚 (第1/2页)

    昨夜在野外住了一宿，虽然有两个男人的衣服垫着，可仍是睡得不好。邱南荆一早醒来，精神恹恹，彻底没了走路的力气。幸好不远处就是一个小镇，段云霄独自前往，费些力气找来了一匹马，又和放牛的老伯买了一辆小车，让邱南荆坐上。

    顾临渊发现马比牛卖力得多，比他们上次赶路快了不少，不多时三人便进了镇。

    进镇子的第一件事，便是好好补补营养。碍着顾临渊如今的身份。段云霄找了间偏僻的小店。

    小店或许许久没来生意，桌面落灰，小二很冷淡。邱南荆毫不在意，抱着一碗馄饨吃得津津有味。

    两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姑娘总是奇怪，更别提三人长得都如此出众。周围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又被顾临渊冷冽的眼神吓得缩回脖子。段云霄看着有些好笑，为二人多夹了些菜，正要开口说几句玩笑，忽而背后传来一阵轻笑。

    筷子递到一半，僵在空中不动了，顾临渊顿了一下，主动将碗伸过去并道谢，抬眼看见段云霄脸色奇怪，有些莫名，随邱南荆目光看去，见段云霄后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人。

    气息很隐蔽，是个高手。

    他下意识握紧右手，缓缓移动到刀柄旁，却注意到对方有些不对，目光移到他手上。

    “许久不见了，云霄。”

    后方熟悉的声音响起，邱南荆眨了眨眼，见他又掉头对着她笑道：“邱郡主。”

    “还有这位……不知是？”

    面前人倏忽站起，挡住他打量的目光。段云霄对来者歪头，说：“一边聊聊？”

    ……………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见我？”

    青衫男子拄着拐杖，满脸笑意。段云霄不耐烦地皱眉，说：“你怎么回事？说清楚。”

    “这么多年还是没变，急性子。”

    “少废话，”段云霄一步向前，眼里有些怒火，“你为什么帮闻人庭。”

    青衫男子摇了摇头，拄着拐杖倚在亭台柱子上，说：“讨个安居所罢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幸运的，云霄。”段云霄眼光快速略过他的腿，说：“你找谁都可以，为什么找闻人庭？你对得起大哥，对得起其他兄弟吗？”

    “这么多年了，还追着那些前尘不放。你瞧瞧我，一个跛子，除了玩虫子什么也不会，不去投奔尚且能利用我的人，我还能去找谁？”

    青衫男子笑得满不在意，见他如此，段云霄反而平复下来。那年他们几人接连出事，先是柳雪迎失踪，不过几日传来死讯，赵霁在为兄弟报仇的途中也丢了性命。冯梦寒被困太子府不见踪影，段云霄被琅琊王扣下，之后又被全天下通缉，直到新皇大赦天下他才重见天日。他们分离太久，经历太多，每个人都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改变。

    “我对你寄居何处不在意，我只问你，有没有教过闻人庭蛊术。”

    “我都这样了，帮新主人做事不是很正常吗？”

    “帮他毁了雪霁寒霄吗？”

    “……你太执着于过去了，左右不过一个称号。”

    他耸了耸肩，见对方怒火又起，好笑道：“怎么，找我叙旧就是为了质问这些？”

    段云霄摇头。

    “担心我对你关注的人下手？那你尽管放心，此事与我无关。”

    “……你若是对他们出手，我饶不了你。”

    “我对他们没兴趣，不会如何，只是奉命办事罢了……”

    他话未说完，对方眼瞳骤然缩紧，风声掠耳，眨眼的功夫，人已不见。

    冯梦寒盯着地上被卷起飞扬的柳絮，叹了口气：“轻功还是这么好啊。”

    一旁小店。

    人群聚拢，围绕里头两男一女，有人好奇，有人着急。

    有人急切叫道：“快去看看她啊！”

    顾临渊移开眼睛，伸手正要扶起邱南荆，那人动作比他更快，将人从他手臂下方捞起，微微擦过他小腹。顾临渊急忙退开一步，对方便在这片刻之间将邱南荆横抱起身。

    “我那里有医师，”停住脚步，闻人庭往后一看，见顾临渊左手僵在半空，稍微牵起嘴角，说：“不放心可以跟着来看看。”

    顾临渊坐在床边，眼光落在床上，却不聚焦，他无法专注，逼着自己忽视一旁在屋里忙活的闻人庭。

    “你放心，她没事，只是营养缺失，有些体力不支。”

    身旁人的低语比雷声还骇人，顾临渊忍住没让自己跳起来，僵着脖子点头。又听见耳旁一阵轻笑，他不适地侧过身体，想要拉开距离，对方却挽起他一缕发丝，放在手上轻捻。

    顾临渊受不了这暧昧的动作，即刻闪身到一旁，离得远了，他才镇定下来，说：“你究竟想怎样。”

    “不怎样，作为一个哥哥关心meimei，作为一个臣子，我只是奉命将宫主带回。”

    闻人庭风轻云淡，嘴边还挂着笑容，顾临渊反倒莫名的心虚，说：“医生呢？怎么还没来？”

    “嗯……或许正和段大侠叙旧，一时片刻赶不到，不过你放心，我也颇懂医术，能暂时帮她调理一下。”

    他说完，不再去看顾临渊，转身点燃艾草，又拿起一旁剁碎的草药，将它们放入煮沸的粥里。他做得井井有序，不像是撒谎。顾临渊目光随他动作移动，令闻人庭想起以前。顾临渊接的任务最危险，受伤很重的时候，第一个赶来的总是他，他在一旁为伤者熬药，药来得珍贵，且不容易熬，他只能抽空分心去看对方，伤者无聊，只好盯着屋子里唯一的活物动作。感知到背后的目光，他心里一阵满足，正要开口，对方先一步说了话：“等她生下孩子，或者你带她回去，我就离开。”

    闻人庭手中动作一顿，放下药罐，回头看他。

    “你要去哪？你能去哪？”

    “回我以前的地方，”顾临渊避开他眼睛，说：“人总要回出生地看看。”

    他想到段云霄和他口中的青冥山，仿佛为自己找到好借口，心中一轻，无端松了口气。未察觉到对面的奇怪。

    面上传来一阵风。顾临渊下意识后退避开，刀光乍亮，停到半空却下不去手。对方眼色一暗，就着他半伸出刀的手，将他手腕扭断。顾临渊没有准备，闷哼一声，不可置信地看向闻人庭——他从未料到对方会对自己出手。

    他有些失神，这一瞬间闻人庭将他按在地上，跨坐在他身上，将他双手反剪，眼里有从未见过的怒火。

    身上的人衣袍凌乱，呼吸急促，很失态，顾临渊看得不是滋味，正要别过眼，被人掐着下巴扭头强行对视。

    “你以为自己真的能逃得了？”闻人庭俯下身，呼吸打在他脸上，他笑得有些神经质：“这辈子都别想……”

    顾临渊看着他，许久，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动手吧。”说罢，闭上眼，等待迎接对叛徒的处决。

    一路上来，他想了很多，总归还是感到对不起闻人庭，他仍是改不了骨子里的执着，以往的记忆被抹去，他脑海中只剩下复仇。实力在身，复仇并不困难，可是复仇之后，随着仇恨一起消失的，除了压在肩上的重担，还有支持他生存下去的欲望。

    他手上染了太多血，血浆顺着破旧的刀刃一路延伸至手指，宛如盘旋的树根，一步步侵蚀他的身体，缠得他喘不过气。起初杀人，他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