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李】来日方长_天地缓缓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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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缓缓 (第2/3页)

茶太淡了。

    可师父与李忘生都爱喝。

    谢云流看着李忘生端起茶盏,雪白的指尖使力,泛着点粉,扣在褐色盏身,白雾缭绕其间,举手投足皆是合道出尘。

    便无端想起了凡俗对得道之人的一些描述,可那些辞藻再华美,也无法形容出此刻万分之一。

    李忘生并不像往常待客那般,衣冠整齐,端庄肃穆,恰恰相反,他仅着寝衣,披头散发坐在这里,却半分风姿不减,甚至因这难得的随意,多添了一份闲适慵懒。

    这是谢云流从未在李忘生身上见到的。

    以前相处时,李忘生总是紧绷着,卯着劲练剑,日日如此,好似不知疲倦;后来纯阳诸事压他一身,他便更沉了下来,几次相见,皆是从容老练,定海神针一般,从未见他有过放松惬意的时候——

    他当真是放下了,谢云流想。

    此刻坐在李忘生对面,分明触手可及的距离,却好似隔了山海与天地。

    ……触不可及。

    李忘生没有问“师兄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只是给他又添了茶。

    此时此地只有他二人,没有纯阳掌门,李忘生只是李忘生。

    于是纯阳之事不必再提,刀宗之事他亦无意,红尘故人皆有己道,他无需多cao心。

    便只是这掌中一杯茶盏。

    谢云流有些庆幸,因为他无法回答。

    他无法解释自己看到那封信时,心里突如其来的空落,也无法解释自己竟然会就此辗转难安,久久难以释怀。

    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日日打听他的隐居地,还千里迢迢跑到这中条山。

    好似见了人,才能让心安定下来。

    皆是一腔不平,皆是一时冲动。

    无可解释。

    冲动之后,真见了面,谢云流却不知该说什么。

    当初质疑的掌门之位,随着李忘生主动卸任,已经证明了结果。

    师父远走云游,这些年许许多多的恩怨都与纯阳相关,如今人既退隐,也再无干系了。

    ……他还能说什么?

    谢云流一得知李忘生的隐居地,二话不说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可临到头才发现,竟没有什么可说。

    抛去了纯阳、纯阳掌门的身份,放过故人、恩怨重重的纠缠,他们之间,好像再无其他。

    “……”

    谢云流攥紧了茶盏。

    难道他们之间,就只剩这一杯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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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流生平第一次喝茶这样慢。

    茶苦,苦到难以下咽。

    只有在舌根喉头含着,才能尝出来那么一点点甜。

    可李忘生神情平静,只是静静地捧着,不知道出神在想些什么,一句话不说。

    谢云流不甘地握紧茶盏,面无表情地品尝茶水的苦涩。

    好,好,也罢。

    一盏茶就一盏茶,一盏茶后,他走便是!

    他这样想着,手上没收住劲,茶盏经不住这般力道,乍然碎裂。

    哗啦——

    霎时热茶洒了他一手,泼湿半身,残片自掌中碎落,零零散散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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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之人猛地起身。

    谢云流甩了甩手上淋漓的水珠,掌心已经被烫得通红。

    太失态了……太狼狈了。

    这般明显的举动,岂不是让李忘生看了笑话。

    他擦了擦手,洒在地上的茶还冒着热气,却已经无法入饮。

    他们之间,终究是连盏茶都剩不下。

    呵。

    谢云流没去管李忘生,弯腰欲将碎裂的瓷片捡起——

    却与另一只白净的手相撞上。

    谢云流下意识抬眼,正逢李忘生也在此刻向他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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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眼里没有想象中的淡漠,虽然还算平静,但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谢云流愣了愣,顿在原地,李忘生便先他一步拾起了茶盏碎片。

    他将大的碎片叠在一起放于手心,难拾的碎渣等下扫去。

    他弯着腰,耳边的发便三三两两垂落下来,遮挡了视线。

    于是李忘生微拢手掌,抬指将落发挽到耳后,再拾时,忽地眉心一蹙,诧异地摊开了掌心。

    方才那一拢,教碎片尖角扎破了手,中指根处,一颗豆大的血珠正缓缓冒出来。

    李忘生望着冒出的血珠,微微发怔。

    “怎么出血了!”

    他尚未说话,谢云流已赶到他身边,一把将干净的软布按于他伤口,“发什么愣!还有没有别的!”

    “……并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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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忘生便将手抬高了些,摊给他看。

    说来奇怪,真气护体,他本不应轻易受伤才是。

    仿若见了这人,对峙方始,城墙先倒塌了一半。

    伤口不大,很快便止了血,谢云流松开手,再三观察后才放下心,不由松了口气。

    直到此时,他才发觉自己离李忘生太近了。

    他应是睡前刚沐浴过,披散的发间满是皂角的清香。

    这味道谢云流再熟悉不过——配料是他们当年用的方子,这么多年,李忘生竟还在用着。

    一点没变。

    熟悉的香气充盈鼻端,谢云流脑海一下恍惚起来。

    他们曾经有很多个这样的夜晚,沐浴后仅着寝衣,一坐一卧谈天说地,也是这样近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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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流飘忽的目光自身旁人敞开的衣领处扫过,从流畅细白的颈到凸起的喉结,连下颌的棱角他都那样熟悉,那双唇薄而色浅,喝过茶,便有了水润的光泽。

    “……”

    在触及李忘生的眼睛之前,谢云流强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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