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和小狗 (第1/1页)

    顾里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马上掏出那个勾引了他一节课的点心，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打开，他拿着那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走向裘玉声。他带点局促的站在他的桌边，试探性的戳了戳裘玉声的胳膊肘，看他抬起那颗美丽的脑袋用那对玻璃珠般的眼珠好似认真般的注视着自己，俯下身红着脸小声问他是不是他送给自己的鲜花饼。

    看着那对纤长平直的睫毛缓慢的上下碰了一下，然后得到了一个轻声单音节的肯定。

    顾里依旧红着脸，笑弯了亮晶晶的眼睛，带些腼腆的道谢并说明不需要这么贵的点心，一个盼盼可值不上一盒精良的手工糕点。

    “那你不要么？”他依旧用那双剔透的绿眼珠紧紧盯着他因为羞意变得粉红的脸颊。顾里看着他，脑子混沌的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迷蒙中他突然莫名感觉这双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些许委屈和难过，本来脱口的拒绝话锋一转变成了“我我，要，要的，我我是说，要不要一起吃？”顾里磕磕巴巴的说完便马上拆开包装，献宝一样的举到了他面前。

    他看到一只修长雪白的手捏起一块点心，却没想到他慢慢把它递到了自己的嘴边。他条件反射的张开嘴，一口吃下了一只香软的小饼。味道就像他料想般的香甜，他的眼里聚满了亮晶晶的笑意，鼓着圆白的脸颊，用眼神催促着裘玉声也吃一吃这般好吃的小点心。

    但裘玉声缓缓摇了摇头表示拒绝，反而去问他，

    “能吃饱么？”

    凉凉的语调里仿佛还带着些许隐蔽的笑意。听到这句话的顾里红着脸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那么贪吃。裘玉声让他在他这里吃完再回去，顾里便乖乖听话站在他面前吃完了所有点心。

    顾里背对着班级同学，所以他没有看到那些来自同学们那些震惊，艳羡…一系列复杂的眼光。

    裘玉声不动声响的微微抬眼看着这个只顾着贪吃的可爱小狗，缓慢的扫视了小狗身后神色各异的同学，之后便收回了目光，神色如常。

    等他终于吃完，看见裘玉声还是那般一动不动的端坐着看着他，见他吃完了，他终于有了动静：

    “吃完了？”

    “嗯。吃得好干净的。谢谢你的点心。”

    打了上课铃，顾里回到了座位。在之后一天相安无事。但顾里不知道今天他在班级里偷偷出了把除了闹笑话外的“风头”。

    班级的最顶层与最底层，多么有趣的交集。

    自从这件事后事情似乎变得合理了起来，顾里和裘玉声之间的交集慢慢变多了：

    顾里渐渐在裘玉声面前胆子大了起来，会和他开一些玩笑，讲一些笑话，也不管去对面的人理不理他，经常兀自笑的开心；裘玉声有时私下会给他带些好吃但他叫不上名的点心，次次都要亲自看他吃的一干二净；有时还会在他吃点心时给他讲讲他不太懂的题和错的惨不忍睹的数学卷子。

    ……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着，九月过去，十月将至。南方的潮湿空气退去那股令人难耐的闷热和黏腻，稍稍的降温带来一丝喘息般的清凉温和。

    顾里和裘玉声走得近这件事也逐渐失去了勾起人好奇心和探究欲的能力，他们两人的交往稀松又平常，他们也只当是裘玉声好心拉一把这个学渣，没过几天就把这件背地里谈论的事抛之脑后。这些精力旺盛的高中生的注意力总是很容被转移，今天关注一个校园奇闻，明天便去纠结于某某与某某的爱恨情仇。

    就在国庆小长假的前一天，刘红一改以往那副严肃死板的作风，要给同学们放一场电影，说是奖励他们月考的好成绩。同学们兴奋的布置着教室，趁着混乱，顾里慢慢凑近裘玉声，伏在他身侧问他要不要坐在一起，彼时的裘玉声依然不急不忙的站在桌子旁，看着一个小本子。感受到熟悉的，来自顾里身上干净皂香和耳边的温热气息，听到他的话，挑了挑眉，敛下他淡色的睫毛，垂眸看了他一眼，果然看到一只眼睛湿漉漉的小狗向他讨好的摇着尾巴。

    他牵动了一下嘴角，动了动喉结，

    “好。”他轻轻地说。

    便起身让开路，垂着眼看着小狗将他们的两张桌子并在一起。他站在窗帘的阴影里，微微笑了一下。绿色的眼睛依旧剔透，像一汪碧潭，泛起涟漪，倒像是映着谁的影子。

    ……

    电影开始了，选的是一个美国青春片，围绕着少男少女的懵懂悸动展开了关于家庭和青春和成长的故事。

    顾里看的出神，尤其在看到小女主爬上了那颗高大耸入天际的梧桐，看着漫天的粉色晚霞和金色云翳，瞳孔微微放大，光映照着他柔腻的脸颊，呈现出带着斑驳的陆离光影。他正看的出神，突然感觉有东西送到了他的手里。他一低头，发现了一小盒烟雨楼的鲜花饼。他侧过头用湿漉眼睛无声的询问身旁的裘玉声。

    裘玉声转过头，朝他勾了勾他修长的白玉手，看他凑了过来，他也将自己漂亮的脸凑过去，两个人靠在一起，呼吸间的气息纠缠在一起，热气在两人慢慢的升腾，他低下头，金色的发丝遮住俏丽冷清的眉眼，压着声音在顾里圆钝rou感的耳边轻轻的讲。

    他代表三中参加了数学竞赛，取得了好的成绩，集训的老师高兴便额外奖励他一份烟雨楼的点心，上次的鲜花饼也是如此。

    顾里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呆愣低下头看着手里仅剩的一块点心，顾不上吞咽嘴里的糕点，捏着那块小饼，无视裘玉声的拒绝，执拗的喂给裘玉声，懒散的眼睛里带着少见的认真——他和裘玉声相熟了以后他愈发的认定裘玉声是一个只是不善言辞但内心温柔体贴的人，香甜可口的糕点，耐心的讲解和对他愚笨迟钝的包容，哦，现在还多了一个，大公无私。在这个小狗眼里裘玉声已经上升为除了过世的外婆以外对他最好的人，所以他也想要倾尽自己地对他好。虽然他迟钝又笨拙，但好在裘玉声并不嫌弃——他剔透又暗沉的绿色眼珠定定的看着他，映着陆离的光影，仿佛在确认着什么，敛下眉眼，咬住了嘴边那枚小小的糕点。

    他眸光沉沉的望着那个闪闪发光的纯白色黑发男孩，耳边是他陌生又熟悉的鼓噪心跳和那句台词。

    “Everyonawhile，youfindsomeonewho，siridest，andwhenyoudo，nothingwilleverpare.”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他慢慢咀嚼着甜腻的糕点，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暴露全部感情的小狗，压抑着翻涌的恶欲，他望着他稚柔圆钝的笑脸，面色如常地布下更加致命密集的陷阱。

    他们坐在教室的最左边被窗帘阴影完全覆盖的黑暗角落里，无人看见他们过于亲昵的距离，无人窥见顾里被裘玉声以何种占有的眼神囚禁在他深不见底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