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那不曾出生的女儿在基隆河深处 (第2/5页)

可以在朝向出海口的一端，看到一双爬虫类般巨大的金sE眼眸，然而其身躯已经宛如蒸气庞克风格的水上要塞一般，看不出真实的躯T。

    有如探照灯一般，从虎将军脚下投S出的几道澄光聚焦在要塞的最顶端，只见那个身穿和服的少nV，站在看起来是废弃家俱堆叠起来的高塔，伫立於一张台湾常见的木质学校书桌上，在一对微带嫣红的平眉底下，白皙如和阗玉一般的姣好面容上，她半睁着眼尾抹上桃红sE妆容的双眼，虚无地看着因自己的Y诗而掀起汹涌浪花的河面。

    「剑潭水怪跟剑潭诗魂……是什麽？」虽然知道不是提问的时机，但我仍忍不住问向身前的小紫。

    背对着我的小紫淡然地回答道：

    「剑潭水怪是原本就栖息在基隆河的怪物，有着龙头、gUi身、鱼尾的外貌……正如以前我说过的，怪是自天地开辟以来就生活於世、超越生态常理的存在，也可以说牠才是这条河真正的主人：不过因为郡王爷开辟剑潭时，朝基隆河刺向宝剑，连带着将水怪困在剑潭中，也削弱了牠的力量，随後由於河畔兴建的剑潭寺，相当於把水怪封印在剑潭之下，之後水怪就完全销声匿迹了；然而……」

    「剑潭寺已经不在河畔了。」

    身下的黑狗妖接续说：

    「取代剑潭寺发挥封印作用、由东瀛人盖起的神社也被拆毁了，加上人类对河道的开发、截弯取直以及各种W染，甚至连剑潭本身都消失了，破坏了牠的栖息地也打扰牠的安宁，换作是本大王也会找人类好好算个总帐。」

    「不过为什麽是现在……啊、」小紫轻呼一声，旋即垮下了双肩：「剑潭宝剑……」

    剑潭宝剑？

    说起来，在金山对抗虎姑婆时，小紫洒水向郑成功借了宝剑。难不成是这个缘故，对剑潭水怪的最後一道枷锁也被解开，导致水怪再度出现吗？

    「正是如此哟，」

    彷佛是听到我们的对话，和服少nV微倾着头看向我们。

    「剑潭寺被移走了，台湾神g0ng被拆毁了，剑潭本身也不见了……那麽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诗魂……」小紫低声说道：「我还以为你随着东瀛人的离去而一起消失了……你的目的是什麽？也是跟魔神仔联手了吗？」

    「魔神仔？」

    被小紫称作「诗魂」的少nV摇了摇头：

    「人家可没碰过那种野蛮的乡土妖魔。人家也没有任何目的……或者说，人家自己也不晓得为何又出现在这世间。只不过是看在一同沉眠於此的份上，就顺便帮助挣脱束缚的剑潭水怪……完成对自私而可憎人类的复仇罢了。」

    少nV两眼圆睁，从袴头cH0U出一柄末广扇，优雅地展开银sE的扇面，顺着纤细的手势与穿着和服的窈窕身形，低跟的黑sE皮靴踏在废弃的书桌桌面上舞动：

    「诗笔几人千古高，诗神难得老逾豪；争能以我衰残力，翻倒鸣门百尺涛。」

    有如三味线一般清脆响亮的嗓音传透风雨，彷佛呼应着少nV的Y诵，河面掀起了看似能够一举吞没圆山饭店的超级巨浪，而虎将军大喝一声，火焰般的防护墙随着回荡在河堤边的虎啸迅速拔高，勉强挡住了浪涛的拍击，只有些许河水越过防护，混杂着暴雨落下。

    「这是怎麽一回事？为什麽她的Y诗可以掀起巨浪？小紫，那是很强的妖怪吗？」

    小紫眉头深锁，看着水怪身上的那个身影，恨恨地说道：「诗魂……也许是仅次於金魅，这个时代灵力最强的妖怪也说不定。」

    nV孩跃下黑狗妖的背脊，站在楼房的边缘对虎将军喊道：

    「虎将军！郡王爷的宝剑应该还在伯公那边吧！可以请伯公暂时再借给我用一下吗？」

    「喂、喂，椅仔姑，」仍是巨犬状态的黑狗妖说道：「用上那柄神剑，在砍到诗魂之前Ga0不好你的灵力就会先消耗殆尽，别傻了。」

    「对方可是诗魂啊！」

    小紫焦急地指着河道：

    「虽然现在有虎将军设下的结界，使一般人无法看到河面真实的情况，但如果诗魂让河水继续暴涨，突破虎将军的防护，大龙峒将被大满cHa0倒灌的海水淹没，J笼河与淡水河两条河的河水就会冲入台北市区！」

    一旦基隆河溃堤或是两条河的河水倒灌，台北盆地──包括台北市与桃园北部的六百万居民就将面临灭顶之灾。

    不……不是「六百万」这个冷冰冰的统计数字。

    那是曾经跟我鬼混的那些损友、兄弟，虽然没有什麽好印象但一起度过求学时光的同侪，为了考公务员承租套房时，那位有些唠叨但偶尔会在冬至时分汤圆给大家吃的房东太太。

    还有总是在结束值勤、回到家後仍在客厅关注社会新闻的顽固老爸。以及最近才陷入初恋的我家老妹。

    ──都将被暴涨的洪水无情地淹没。

    在看到水怪的身影及河面上掀起超乎常理的浪涛，这份恐惧感才切切实实地袭上心头。

    小紫抬头看了一眼被雨云覆盖的夜空，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闪现出另一个瞳孔：

    1

    「上弦月……今天是初八。丑正四刻之时海水会达到满cHa0，虎将军的结界将支撑不住；赖国群，现在时间是几点？」

    被小紫的叫唤拉回意识的我赶忙掏出怀中的手机：

    「快两点。」

    nV孩不悦地咂了咂舌：「只剩不到一小时吗……」

    「……那个诗魂真的有那麽厉害吗？」我轻咬了一下舌缘，试着不让语气颤抖。

    也许是因为情势急迫，不耐烦的小紫回首瞪了我一眼：

    「我不是解释过了吗？语言、文字是一种灵力的展现，是与天地万物G0u通的媒介，人类透过画符、念咒，向昭昭冥冥传达出自身的想望，就能获得力量──而由人类的传说所创造出来的诗魂，其自身就是古今中外所有诗词歌赋的结合T，只要透过Y咏诗词就能源源不绝地与天地万物产生共鸣。」

    能够用诗词引发惊滔骇浪、增强剑潭水怪的破坏力，自然也不在话下。小紫扔下这句话之後，便跳到距离堤防最近的楼房，站在违建的铁皮屋顶上。

    「喂！小……」还不待我的呼喊，黑狗妖已经载着我一齐飞跃到小紫的身後。

    「椅仔姑，」黑狗妖对她说道：「既然老头儿都出面了，大龙峒也还有大道公在，这事还是交给天庭的那些家伙去处理，我们没必要淌这个浑水。」

    1

    然而小紫毅然地回道：「妖怪的事情，要妖怪自己解决。并且说到底也是我借走宝剑才造成这种局面。」

    「但你不可能阻止得了诗魂跟剑潭水怪，」黑狗妖作势挡在她的身前，语气少了平时的傲慢，反而多了几担忧：「你的灵力是什麽状态，你自己应该再清楚不过了，难道你要做无谓的牺牲吗？」

    「不然还能怎麽办！？」小紫对着黑狗妖大喊：「我是养nV与儿童的守护灵！保岛一村的主宰者！被人类烧Si的你或许无法理解，但我即使要牺牲自己也得守护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

    在大雨之下，nV孩尽管浑身微微颤抖着，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神仍投S出坚毅的目光。

    就在黑狗妖跟小紫僵持之时，突然一道银光闪落在双方之间：造型有如十字架一般，剑柄雕刻繁复花纹并在柄尾镶上七彩宝珠的一柄双刃长剑刺在铁皮屋顶上。

    是那把郑成功从荷兰人手中缴获之後，讨伐了众多妖怪，最终沉入剑潭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