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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其四 灰鹰的梦(05) (第1/2页)
柳灰泽与陆雨燕相识时,是在陆丹歌的丧礼上。 这对灰泽而言是初次相遇,却也不是。 那年,柳灰泽二十一岁,陆雨燕十五岁。 遑论真正犯行或冤罪,更生本身只可能是单行道,从Y暗监狱回流到普通社会的人不会被接纳。横越牢狱的人所背负的W名不是贴纸标签,而是烙印,将会一辈子如影随形,陆丹歌也在这话下。 灰泽还记得那天下着雨,陆雨燕故乡的天空总是yuNyU垄罩。 陆丹歌的晚年凄惨,吊丧人更是少的可怜,办理丧事的亲戚寥寥无几,现场反倒空旷了起来。 有道小小人影坐在灵堂最深处,身穿黑服,四肢瘦弱地彷佛枯枝,脸朝向棺材,无论经过多久都不曾把视线从棺盖上移开。灰泽只透过背影就看出来了,毫无窒碍地,那只有可能是一个人。 陆雨燕。他在心中复诵着这个名字。 用Y郁寒气g谱出的雨燕的侧脸,灰泽看了不禁震慑住身子。拜家庭环境与警大的专科课程所赐,他至今见识过不少与现实脱钩、偏离正轨的人们。雨燕那显然不是普通学生该有的神情。 雨燕在发抖,瘦骨如柴的身躯勉强承受着过量的负面能量。用力握紧的双拳失去血sE,扶起一层白,她像是寻找寄托般,将覆盖着棺木的布帘抓得紧皱。 呜咽哭声回荡在灵堂里,被反覆播放的经文盖过。没人停留在雨燕身边。 惭愧与怜悯融合成酸涩的温热,灰泽再也无法保持远观的态度,抬起步伐向前走。 「别过去。」 有人捉住他的肩膀,孔武有力的指尖掐进他肩胛里。他受到惊吓,原本试图接近的雨燕身影又变远了,他回首反抗。 「但是那孩子明明──」 「这种一时兴起的怜悯,你知道有多肤浅吗?」 阻止他的人说道,那是b扯住灰泽肩膀力道更具威严的声音。对方收回手。 「你是为了什麽而来的?」那人接着问:「虽说是清白的,但陆丹歌被卷入Si亡案件是事实,没什麽人愿意过来悼念。」 「……」 「你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灰泽在心中b问自己。指节忍不住收紧力道,雨燕握紧拳头时,指甲嵌进皮r0U里的痛,他至少嚐受到了千分之一。 他撇过脸,「受害人所遭受的痛苦,亲属却得连带一起承担,这种事情……太蛮横无理了。」 「你是谁?」那人眯起眼,又问了一次。 「……您又是哪位呢?」 「恕我无法说明。」 对话就此中断。男人瞟了他一眼,缓步离去。他和灰泽相同,是为吊丧人,却从头到尾也没有走进灵堂一步,更别提和遗属有过任何言谈。 这样最好,灰泽省去了用更多谎言包装身份的功夫。 当时的灰泽尚未明白,那名挺拔而不失锐气的男人名为傅允航,是他未来的上司。 後来,灰泽从父亲口中得知,傅允航的仕官路途本该会直达警政署的权力中枢,当中不知出了什麽闪失,傅允航的康庄大道受阻,成了非直辖市的总局局长。 恐怕是酿了什麽大错所付出的代价,或是派系斗争。父亲话语点到为止,灰泽也没有意思多问,在这种T制下的世界,人因T制行动,T制C控人心,怎样的事变都不足以为奇。 灰泽只身走进雾雨的朦胧海洋里,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雨燕一次。他怎样也无法遗忘雨燕的神情。 陆丹歌的骨灰入塔,度过百日祭拜後的几天,灰泽再度来到雾雨的故乡。 Sh气与r0U眼无法视及的煤烟黏附在皮肤,灰鼠sE的雨都一成不变,没有因为陆丹歌的Si已过百日就放晴。时间向来不会按照人们理想的步调流逝。 灰泽照着透过关系所得知的情报,来到存放陆丹歌骨灰的佛殿。他特别错开百日祭拜的日子,避免与陆家的亲属碰头。 灰泽无法安睡,在这之後的每个夜晚,许辉良的亡骸就会复苏,潜入他的梦呓。 许辉良的亡灵寄宿在他的血Ye里,使他不得安宁。 衣衫沾黏着些许线香气味,他眨了眨因黑眼圈而略显虚弱的双眼,沉香有GU安定心神的作用,他正陷入渴望睡眠,却又想逃离梦魇而JiNg神抖擞的矛盾。 心神并没有因为上次吊丧而获得歇息,x膛里的愧疚反倒混着懊悔与羞赧,将他越涂越黑。一定是因为那次他在紧要关头临阵脱逃,没能替陆丹歌上香的缘故。 只要这次好好地在陆丹歌面前致歉,他就能拾回从前的沉着与安详。 ──直到在陆丹歌的塔位遭遇陆雨燕以前,灰泽都是这麽想的。 「你是……」枯瘦的背影立即唤醒记忆,灰泽撞见雨燕正跪坐在小小的塔位cH0U屉格前。这个角度只能窥视到侧脸,佛殿的室内光呈现鹅hsE,仍盖不过雨燕皮肤的Si白。 cH0U屉格内没有陆丹歌的骨灰坛,坛子放置雨燕跪坐着的地面前方。 「你在……做什麽?」 他撞见一缕缕石灰sE,正从雨燕嘴角流淌而下。 不是流质的血或其他YeT,而是货真价实的粉质固状物,白扑扑的沾黏在雨燕的嘴唇与下颚。雨燕的指尖与指甲,沾黏着同样的灰sE粉末。 陆丹歌的骨灰坛,瓶口遭撬开,里头的骨灰散落一地。 「陆雨燕,你在做什麽?!」 他冲上前捉住雨燕试图继续深掘骨灰的手。本想销声匿迹离去的想法,全因为眼前这场震撼一哄而散。 「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雨燕试图甩开他,将手伸向骨灰坛边缘,「只要这样,mama就会和我一起……永远活下去。」 「别开玩笑了!你是认真的吗?这种行为根本──」 「你又是什麽人!」她带着哭腔大骂:「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轮得到你这局外人来cHa嘴吗?!」 那是第一次,灰泽终於与她四目相接。在雨燕一片汪洋的泪水视线里。 「你怎麽可能懂我的痛苦……家人就在我面前离开了,两次!整整两次!一次是被许辉良诬陷,明明我妈才是受害者,我却得看着她被送上警车,另一次是病Si在我面前!我们才是受害者,为什麽得遭受这种痛苦不可?这种绝望,你敢说你懂吗?!」 她挣扎的力气大得骇人,灰泽的手腕被抓出了血痕。 「要是许辉良还活着,我肯定还会再杀他一次,用尽任何办法……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那个人!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倒不如……呜……」 灰泽突然感到袭击自己的魄力消失了。雨燕身TcH0U搐,松开他的手腕,咳嗽了起来。 「呜、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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