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食(太监攻)_4凭什么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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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凭什么 (第1/1页)

    凄伤的梦,如同暗色的难终的隐喻。

    我自梦境中久久不能回神,醒来时,枕巾已经湿透,屋檐处燕子飞起。院门口隐隐约约有吵闹声,叽叽喳喳,此起彼伏。

    是九千岁回来了吗?

    我擦尽脸上的眼泪,匆匆整理仪容,披上外衣,往噪声的来处走去。

    打开屋门,依稀可见那是几个衣着不俗的明媚女子,环肥燕瘦,生得卓约。她们约二八年纪,一个个秀眉微蹙,结伴堵在门口。

    “小顺子,你别挡着,让我们进去!”

    女子们人多势众,小顺子死守着门廊不放手,搞了一脑袋的汗。

    “几位姑奶奶啊,你们快回吧。九千岁待会儿就要下朝,看见你们堵在这儿,像是什么话。你们不要脑袋,小的还想活呢。”

    他面露难色,女子们却有恃无恐,并不买账。

    “怎么不像话!我们好歹也是九千岁的妾室,是他派了轿子从宫外接来的。都是无法修成正果的孤魂野鬼,难不成到了这儿,还要看后来者耀武扬威吗?”

    一女子说道,其他女孩见状也要帮腔。

    “就是!都是九千岁的屋里人,难不成就因为他是个男的,身下多长了根东西,就要高人一等?”

    “小顺子,你可睁开眼睛看明白了。九千岁待跟他的人好,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不过是念着他是男子,不好同我们住在一处,才置办了这么个小得可怜的破院子。他沈红钰一无惊世才貌,二无与九千岁同甘共苦的经历,凭什么同我们不一样?”

    “九千岁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图个新鲜罢了。小顺子,你快叫我们进去,莫要认错了主子!”

    女子的声音又高又响,落在耳朵里针扎一样痛。我心下一阵恍然,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父亲告诉过我,九千岁在与我结成对食之前,府中已有二十七位妾室,各个如娇花一样。

    我刚想出门,听见此话,一只脚又收回来。这三天与九千岁的一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叫我一阵恍惚,耳边嗡嗡作响。

    女子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敲得我混混僵僵。

    这三日,九千岁待我温柔无限,我虽欢喜,心中却总是惴惴不安。我不愿相信女子的话,也知道,至少在见太妃娘娘这件事上,九千岁是从未领过旁人的。

    可心中的惶恐依旧要飞跃出来。

    女子们说的对,我无才无貌无家世,在家时,父母姊妹尚不喜欢我。我与九千岁素昧平生,全无故事,他凭什么待我不一样?

    倘若我同他人一样。

    他待我温柔,待他人也是一样。

    我怔在原处,想到九千岁的眉眼,心脏如同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我该如何做?在此处龟缩着不出去?还是换上温谦有礼的表情,做出一副主人样?

    我读的书教我做文章,没有一本可以告诉我,面对这样的情形,我该用愤怒告之九千岁我对他的爱,还是该柔软,该温和,对他说不计较。

    “钰儿!”

    我正慌乱不知所措地想着,却听不远处有马蹄声渐近。九千岁的呼唤不偏不倚的响起,声音低沉嘶哑,听在我耳中,却是如同拯救一般。

    我跟随那声音走出屋子,迎面对上院门前一脸惊诧、脸色苍白的女子们。

    “九千岁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他,原来他就是沈公子……”

    马蹄声越来越急,临近院门口也没有停息的意思。策马之人猛地一拉缰绳,由自不耐烦地喝了声:“让开!”马头调转,竟是不管不顾,径直朝着院子奔了过来。

    “九……九千岁!”

    女子们闻声大骇,你拉我搡,连忙退后。可时间紧急,一女子被旁人踩了裙摆,跌倒在地,一时之间竟愣在当场,骏马已至,眼见铁蹄就要直踏过去!

    “启堂!”

    我吓得不行,想要跑过去拽开她,却是已来不及,情急之下只得大声去喊九千岁的名字。马上之人闻言看我,仓促之间,眼底温柔未曾化开,俊美的脸孔不带一丝笑容,满是冷峻。

    他想要杀了她。

    我被心底的想法骇得不行,不管不顾向他跑去,声嘶力竭地叫他名字。

    “启堂!”

    他这才回神,收起那副神鬼不近的恐怖样子,在马蹄将近时狠狠一勒缰绳,右脚照着马匹腹部猛地一踢。骏马吃痛,前蹄向上,飞跃一步,径直从女子头上飞了过去!

    “哈啊哈啊……”

    女子捂着胸口,直吓得昏倒在地。

    “钰儿……”

    九千岁看也没看她一眼,翻身下马,拥住身体颤抖的我。他用怀抱将我包裹起来,汗湿的手掌一下下拍着我的背,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我在他怀抱里劫后余生般喘息,听见女子们小声的,源于惊恐的啜泣。

    “九千岁……”

    她们叫他九千岁,不叫萧启堂,一个个瘫软着身体跪在地上。美丽的脸容上一片灰败。

    “九千岁饶命!九千岁饶命!”

    “我们……我们只是听说沈公子住在这儿,想要结交,不是……不是故意惊扰沈公子的!”

    她们一边说,一边向九千岁磕头,娇弱的前额拍在石板路上,咚咚咚的声音,诚恳得叫人害怕。

    我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九千岁见状,伏耳对我又说了一声“没事了”。这才抬起左手挥了挥,对那群抖如筛糠的女子道:“好好说话。”

    “我早说过,宫里不是好地方,不日就会送你们归家,是谁教唆你们来这儿的?”

    女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抿紧了嘴不说话,半晌,才有一女子心一横,膝行上前一步。

    “是……是妾……”

    “妾不愿意离开九千岁!”

    她说着,不再低头,噙着泪仰头看着九千岁。

    “妾没有想忤逆您的意思,妾只是想看看,妾只是不明白,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您对那位念念不忘,想着他惨死的样子,不愿碰我们一根指头,妾能理解。”

    “那位再好,也已经故去十年了。妾从十五岁,您中了探花,骑着高头大马游街时就欢喜您。您换了身份,入了宫,旁人都说您变了,妾仍欢喜您。”

    “都说患难见真心,妾以为您迟早会忘了那位,眼中迟早会有妾的。可……可是凭什么?”

    她说着,将怨怼的目光勾在我身上:“我不明白,九千岁,他凭什么!?”

    “凭什么……”她说着,质问渐渐化作哭泣。我愣愣地站在那儿,不知该作何反应。

    凭什么。

    她问的,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凭什么。

    我望向九千岁,他眉头微皱,不住摇头,似乎后悔没有捂住我的耳。他挥挥手,叫小顺子扶起她,并不多看一眼。

    “绿酒,你说的这些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不会喜欢你,也无法待你好。你当年不顾你父亲反对,硬要嫁我做妾时,我就已经说过了。”他说这些话,虽是看着她,却是解释给我。

    女子闻言哭泣声更盛。

    九千岁牵起我的手,将我引入屋舍之内,即将迈入房门之时,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世间,本就没有凭什么可说。倘若事事公平,当年,我就不会获罪入宫,他就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被阖家灭门,被五马分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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