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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05 (第2/2页)
徐建只会花钱去打牌喝酒,能给他交医保的只有卢小芸,徐桥川的右眼难以控制地开始抽搐。 “我不能花她的钱。”他想自己的面色一定极其扭曲,徐桥川在胸口心脏处按了按,像某种自我安抚的仪式。他怕自己心悸头晕,怕再被送回到急诊医生那里,怕要吃很多药,或严重得需要住在医院。 徐桥川又开始急躁,他吸气时鼻腔刺痛。陈宗虔赶紧给人顺气,心说自己不经意就又踩到雷区了,露出个无奈的笑。 假条要求徐桥川明早八点前回到学校,陈宗虔看了眼时间,他们忙碌奔波到现在,已经是午夜了。 徐桥川不想回到学校,又不想接着麻烦陈宗虔。可他身上没钱,哪都去不了。 写字楼灯光通明,商铺霓虹闪烁,沿街沿港湾向下,找不到任何一处昏暗的地方。明明是午夜,这里竟还跟白昼一样忙碌。他和陈宗虔走到平洲港最着名的商圈,这个离学校很远的地方。 平洲港是座前头沿海,又有河流贯穿的城市,不算很大,但坐拥良港和水道,交通条件极为优越。 这个饕餮怪物每年能吞吐数亿吨货物,船只往来穿梭,承载和推动它们的不是水,是急流般涌动的资金钞票。因为每分每秒都在创造出财富,所以平洲港又像只不会停歇的精致表盘。也并非处处都如眼下所见的那样光鲜,徐桥川的老家,他的学校以及毕业后要去工厂,是表盘的另一面。 正如表盘下疯狂运转的齿轮,这些充斥噪音和难闻机油味道的地方,吸纳内外无数廉价劳工的地方,也是平洲港。 “学校附近也有医院。”徐桥川看着那些刺眼的光线,他觉得没必要到这边来。 陈宗虔解开外套,里头是黑色的衬衫,徐桥川看了看,很快收回视线。他听见陈宗虔说 “我知道,但我想带你去另外的地方。” 公立医院的上班时间固定,只有急诊全天都有人在。 “做全面检查比较好,刚刚的医生不就叫你白天再去看看吗?”陈宗虔半靠在河堤的栏杆上,河边风很大,他将头发捋开。规矩的发丝失了束缚,随意地被人拨散。 这样的陈宗虔也没和狼狈搭边,他闲适自然:“我不想等,约了别的医生能做检查。” “现在也愿意上班?”短袖上沾的血干了,衣服被风吹起,勾勒出徐桥川单薄的腰身。 陈宗虔把外套递了过去:“为了钱可以。” “我没钱给你。”徐桥川把那件西装外套抱在怀里,没有穿上,“你肯定也不是为钱才帮我的。” 他几乎从未被人这么妥帖仔细地关照过,徐桥川惴惴不安,无法坦然接受好意。这一路猜测了许多种原因,但没有哪个能让自己信服。 陈宗虔看他的忐忑,对他也对自己说:“一个正常且有同理心的人,看到都会施以援手。” 只是不会做得太多。陈宗虔大可以将人带到老师和领导面前,替他联系家长,最多提供些法律方面的建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陈宗虔觉得自己做得太多了,才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你遇到每一个像我这样的人都能这样吗?”徐桥川攥了攥那件西装,衣料略微硬挺,属于陈宗虔的温度早已散得干干净净,“不能的,对吧?” 徐桥川很聪明,知道这些事不会是巧合发生。他不敢看陈宗虔,但对方却很喜欢看着他。这不是带有狎昵意味的视线,而是妥帖温柔的。徐桥川对上过,他感觉那眼里不止有温柔,还有悲伤。 仿佛透过他,陈宗虔能看到别的什么,徐桥川手心微汗,蓦地松开了手。他问陈宗虔在为谁伤心? 陈宗虔被他的敏锐弄得哑然,他确实难过,见到这个和小然年纪相仿,面容相似的孩子后,做的一切事情都有私心。 “我的同事接了你母亲的委托,她看到你小时候的照片,觉得很像我的一位亲人……像我弟弟。” 卢小芸不知为什么对他怀有抵触,陈宗虔没能亲眼看到照片。虽然唐突且冒昧,但他还是直接找到了徐桥川的学校。 陈宗虔泛滥的一点善心,让徐桥川心跳剧烈,鼻子和眼睛都在酸痛,像有涕泪将出。是沾了前人的光才有今天这个夜晚,到明天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他从前只知道痛会长久,不知道温柔也会。这个夜晚,徐桥川怕是再也不敢想起,再也不忍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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