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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其四 灰鹰的梦(04) (第2/2页)
许辉良推下楼的陆丹歌。这场游戏打从一开始,所有人都是输家。 「──陆丹歌再审後的判决是……冤罪?」 数年後,许辉良作为被害人Si亡的案件有了转机。 当年遭舅舅胁迫、因正当防卫而将舅舅推下楼的目击者,名为陆丹歌。 因防卫过当而入狱的陆丹歌,其服刑期间,案件因上级指示而重启,最终判决为冤罪。陆丹歌终止刑期,但逝去的时光不可能回溯,怎样也无法偿还她在监狱中流失的岁月。 警方当年调查不周引发冤罪而导致众人挞伐,陆丹歌冤罪事件一时喧嚣,报章杂志的闪光灯再度对着许辉良的直系亲属咆哮,直到不堪其扰的长官动用权威,才将声浪压下来。 如同官僚大多不管结案事,媒T与市井向来对已降温的风声不感兴趣。陆丹歌的事蹟逐渐失去热度,最终消失在电视萤幕前。 这下陪伴许辉良永眠的不再是殉职的悲怆,而是穷途末路的沧桑。 自当年案发起,柳灰泽就熟知陆丹歌的家庭状况。她是为单亲母亲,育有一名nV儿名为陆雨燕,配偶详细不明,陆丹歌有正职工作,经济状况仍有部分仰赖原生家庭的援助。服刑期间,nV儿陆雨燕则交给亲属负责照顾。 他与陆家。生成、教育、家庭状况、从今以後的展望,均判若云泥。 许辉良的Si是汇集他们的唯一交点,充其量也不过是中继点。在这之前,在这以後,他们不再会有所交集。陆丹歌重获自由後的未来,陆雨燕将面临的路途,都不再与他有所g系。 灰泽本是如此认为的。 ──直到岁月再次更迭,灰泽透过内部管道,接获陆丹歌病逝的消息为止。 陆丹歌洗刷了杀人犯的W名,却无从消弭他人对自己的记忆。就职碰壁,无法回归社会,辛劳成疾。出狱不久後,她无从转圜社会对她的既定印象,本身就虚弱的T质因此卧病不起,几年後便断送了X命。 有颗绝望的种子,扎根在灰泽的心脏某处。 细细的,小小的。许辉良坠楼Si的当下,这颗种子孕育而出的幼苗於灰泽的心灵底层织网,他浑然不觉,只认为这是敬Ai的舅舅Si去而引来的悲伤。藤蔓不会对他的五脏六腑施压,然而当案件再审、陆丹歌出狱却仍不敌社会排斥而病逝时,x口就会传来难以言喻的刺麻。 此时,灰泽就会想起在灵堂哭泣的,许辉良的妻子与nV儿。 接着他会无法自拔地将不曾谋面、也不该谋面的陆丹歌的nV儿,重叠在灵堂的记忆里。 许辉良与陆丹歌均已逝去,遗属与遗憾却仍存留於这个世界。 而被剥夺一切的陆雨燕,今後该走向怎样的道路?又有谁能留下来与她并肩而行? 身为许辉良的亲属,同时更是身为一个人,他必须尽可能抚平舅舅Si後周遭所残存的裂痕。灰泽不太明白这种情感从何而来,支撑他行动的,恐怕是身为加害者亲属的愧疚,以及幼稚的慷慨激昂。 「……爸,我想去陆家的丧礼一趟。」 身为关系人,陆丹歌逝去的消息势必早就传入了家族耳里,他主动向父亲提起这件事。 「你在说什麽傻话?要是被遗属发现了,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麽事来?」 「我知道。但是辉良舅舅是我们家的人,代替他将这场悲剧彻底了结,或是安抚受害人的家属,这不正是我们该做的事吗?」父亲的质疑也在灰泽预料之内,「……只要看一眼就好,我不会报上自己的身份。」 在长辈眼里,灰泽很乖巧。不如说温驯得令人害怕。 成绩、品X、谈吐得宜与顺从,任何能符合大人期待的要因,他全有办法囊括其中。他拥有在人群生活的天赋,能得心应手地在情势里顺流而行,以综观全局的角度打着圆场。简单来说,就是「很识相」。 正因如此,他的坚持己见让父亲难得咋舌。 父亲眯起眼,「……随你高兴吧。」 「爸。你曾经告诉过我的教诲,我都还记得。」 可乐於助人,但别多事;凡事远观即可,切勿牵扯其中;坚守既有的栖身之所,可高人一等,但不须追求永无止尽的名利与官阶;别被无谓的情感与责任左右心灵。 可以为了他人付出,但终究得把自身放在第一顺位。 父亲说过,只要保持中庸而老实的坚持,就不会像许辉良那样为了满足不属於自己的虚荣而偏离正道。 「你可能会认为我太天真,但是我想成为的……是不愧对他人,也不愧对自己的警察。」他说:「至少我想代替舅舅,替陆丹歌小姐上柱香。」 「身为加害者家属的你这麽做,陆家的人会高兴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认为这是我应尽的责任。辉良舅舅他如果还在的话……一定也会这麽做的。」 「是吗。」 父亲经历风霜的脸庞,别了过去。 「那麽,务必要守好自己的本份。」 灰泽至今仍不太懂他被施以的「本份」为何,正因为不懂,更无法发誓会如实遵守。 只要前往灵堂,替舅舅了结一手酿下的遗憾,他心中隐隐卷起的浪涛势必会停歇,缠绕着自己的愧疚感也能因此抚平,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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